Saturday, August 20, 2011

上海为什么第一?

(2011-08-20)

● 潘星华

  去年12月,经济合作发展组织(OECD)公布了“国际学生评估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,PISA”成绩。中国上海5000名15岁的学生,在65个国家中,数学、科学和阅读全部排名第一。
  他们的第一都不是“险胜”:数学(600)、科学(575)和阅读(556)的分数,都比分别排第二国家的分数(新加坡562,芬兰554,韩国539)高出许多。
  中国学生初次亮相即中大满贯,让美国人受到仿似1957年10月苏联成功发射人造地球卫星(Sputnik)的震荡。他们忧虑中国今天让上海学生成绩名列世界第一,10年后能让10个城市学生成绩名列世界第一,20年后能让50个城市学生成绩名列世界第一,美国再也翻不了身。
  上海市静安区教育学院附属学校,按学号抽了30几名15岁的学生参加PISA考试。PISA成绩公布后,该校成为美国《纽约时报》、日本《读卖新闻》、法新社、瑞典文化中心上门采访的对象。
  月前,我碰到该校校长张人利,当然也要请他谈“上海为什么第一”这个课题。
  张人利气定神闲地回答我说:“我们对这个成绩,并不感到惊讶。因为这只是文本书面的考查,而不是真实场景的考查,这不代表上海已经走在世界的前头。而且,它考核的内容只是一个方面 ,不能代表教育的全部。这次考得好,也不代表下次仍然好。只能这么说,这次中国学生的表现,打消了很多人认为中国学生只会死记硬背的错误观念,中国的基础教育并不是很多人刻板印象中的那么差,但是不是最好,我认为也不一定。”
  这些话当然没有错,但是第一就是第一,为什么是中国上海第一而不是其他国家第一呢?这位上海“名校长名师培养工程张人利基地”的掌门人“揭秘”说:“也许跟中国重视搞教学应用的‘个性’研究有关,其他国家很少做这方面工作。研究有基础性研究,有应用性研究。西方重视基础性研究,中国则重视应用性研究。我们不只重视应用性的‘共性’研究,还重视应用性的‘个性’研究,这是其他国家少有的。”

什么是教学应用性的“个性”研究呢?

  张人利说:“一个教师在新加坡教得好,不一定在上海教得好;即便在上海,在我们学校教得好,也不一定在其他学校教得好。这证明了教育有它的普适性,还有它的差异性。这个差异说明教师的文化背景不一样,学生基础不一样,该怎样教就不一样了。所以,教育的研究,不但应该有大面积的培训,还应该针对各校的各自问题的‘校本’研究,这就是‘个性’研究。”
中国学校各校搞各自的校本研修,已经几十年,从50年代就开始,除了文革时期,从没有间断过。张人利认为其他国家,学校自搞“校本”研究的情况不多。
  他说,上海一名老领导曾经说,什么时候重视教学研究,什么时候教育素质就获得提升。什么时候忽视教研活动,什么时候教育质量就衰退。这次PISA成绩公布后,上海教育界一致认为“重视校本教研”可能是上海得到第一的其中一个原因。
  张人利曾经受邀到香港去,他说:“我到香港去,香港教师的学历不低,香港的资源也不少,但是我可以说,他们的上课真的不怎么样,否则他们不会叫我们去培训。问题其实很简单。他们一个大学毕业生毕业,教了10年书,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问题,从来不知道人家好在哪里,那怎么提高质量呢?把课上好,不是光靠看两本书就能解决。我并没有贬低看书的重要性,我只是说明教师的专业成长,既有文本知识,还有非文本的实践知识,而这种实践知识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实践,和同行共同的探讨,行动的跟进,才有可能改变。”
  新加坡呢?他没有提到新加坡学校的教研活动,不过,他向上海的教师,提到“新加坡震撼”。
  他说:“我去看滨海艺术中心的中学舞蹈汇演,新加坡教育部长也出席,可见这个活动受到高度重视。那晚新加坡中学生舞蹈水平之高,让我震惊。后来我才知道这个高水平是不惜工本得来的,是去请专家来指导的。我去华侨中学,看到他们在搞戏剧演出,三个指导老师都从上海戏剧学院请去,这个成本太大了。但是他们有很好的机制,专家都由政府聘请,学校不需要养这些专家,学生却有专业水平。
  “华侨中学又请了很多诺贝尔奖的得奖人去讲课,这个让我更震惊。中学要请诺贝尔奖得奖人去演讲,这不只是钱的问题,还要关系呢!”
  为争取最佳表现,上海、新加坡互有震撼。“上海第一”给新加坡的震撼是,研究活动不只应该在大学做,在新加坡科技研究局(A*Star)做,还要在小学中学初院,每一所学校里做。没有研究,拼不了第一,即便拼到第一,也持续不了第一。今后,我们除了发展研究型大学,还要发展研究型小学中学初院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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